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烧山寺纳经所
纳经所房内很大,里面有高大的气炉,冰冷发抖的身体呆在温暖的房间里,就不想动了,我和齐林在火炉旁把湿掉的衣服烘干,之后又把包里早晨还没晾干的衣服一起烘干,昨天睡袋也是湿的,正好也一起烘干,幸好有这个火炉,不然今天晚上躺在冰冷的睡袋里,那可真是遭罪啊。
庙里没有吃的,附近也没有饭馆,但庙内有自助贩卖机,贩卖机里竟然有很多热饮,一罐饮料很快下肚,接着又跑去买了第二罐,然后第三罐第四罐,后来索性把零钱都花光,我们一共花了三千多日元买了很多饮料来喝,共买了9罐饮料,我喝了6罐,有咖啡,有果汁,有凉水。
在纳经所内,小和尚和我们互换了联系方式,他送了我们每人一小袋饼干,他的午餐是饭团,应该是早晨住店的时候带的,带食物上山是一个明智的选择,我们包里有乌冬面,但在纳经所煮面很是不妥。
小和尚呆了没多久就继续出发了,我们因为要烘干衣服和睡袋,就多呆了会,纳经所的僧人又过来,特意给加了了气,让火烧的更旺一些,毕竟是冬天,过来遍路的人并不多,等待的这段时间里,我们只遇到了两位过来纳经的遍路者。
纳经所的窗外就是对面的山峰,太阳从云层出来,风吹着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,天空中泛着银光,树木跟着风在摇摆,跟着风发出声响,雪仍然在下,时大时小,有时候不知是风吹起的雪还是天空下的小雪,在寺庙内看着景色,听着风声,围着火炉,喝着热饮,心里别样温暖。
烧山寺的洗手间在庙的一侧,靠近悬崖,和东北农村室外的厕所类似,下面是空的,但这里就特别的深,风呼啸着从下面吹上来,方便时能听到屎尿撞击地面的声响,寺庙的高空厕所也真是别有一番的体验。
我们中午12点到的寺庙,一直呆到下午两点多才出发,纳经所给他们提供了温暖,不买点东西总感觉不合适,今天这一路翻山,也想纪念一下,我们在纳经所买了一些礼物送给家人和朋友,戒指、铃铛和护身符从这里购买也特别有意义,不过我和这些物品算是没有太多的缘分,戒指后来丢在了旅馆,铃铛也在路上不知跑哪去了,只有护身符一路放在包里,留到了最后。
三郎庵
下山的路都是雪,有的地方有冰,有些滑。下山不久,就是三郎庵,三郎即是卫门三郎,四国遍路之缘起,还要从卫门三郎说起。
卫门三郎曾是一位贪吝、不仁的富翁,一日,他的家中来了一位化缘的行脚僧。本来梵文“比丘”,就是“乞士”之义,食时乞讨也非过分,卫门三郎却不但不予施食,更对僧人拳脚相加,恶语相向,更将僧人手中的钵打落在地,碎成八瓣。
僧人却也并不嗔恼,只是转身默默离开。可事隔不久,卫门三郎的八个儿子,竟相继病逝,哀痛不已的卫门三郎方才醒觉:自己之前的恶劣行径,怕是伤害了圣人,所以得此报应。
于是,卫门三郎决定出门寻找这位行脚僧人,并真诚地向他忏悔。可是卫门三郎巡游四国二十余次,一一参访各所寺院,都没能再次遇见当日的行脚僧,于是他决定反方向巡游,尝试着逆走,看能否遇上那位神秘的圣者。
终于长期的风餐露宿使得卫门三郎筋疲力竭,在烧山寺附近倒下,就在他意识模糊之际,空海大师出现了,原来他就是当日的那位行脚僧。大师不光原谅了卫门三郎过去的恶行,还接受了他的皈依,帮助弥留之际的三郎超度,预言他来生将会转世为重情义之人。后人更因为当日被卫门三郎打落的僧钵裂为八瓣,而将卫门三郎称为:八莲大居士。
下山
寺庙周围的遍路道称为参道,参道边有很多石碑,每个石碑都是一位遍路人的故事:古时候遍路比我们现在困难很多,很多人也是患病或有绝症才来遍路,加上恶劣的自然天气,有些人走着走着,就倒在路边。当地人就在他们去世的地方把他们掩埋,并根据他们身上纳札的姓名地址立石碑纪念,他们守护着后来的遍路人,为遍路者指路。
我们下山的路在烧山寺的另外一面,三郎庵下来后,山腰零散有几户人家,但都没什么人。
有些人家外面有无人售货摊,但摊上只有零食,我们买了些梅子,尝了尝,真酸!不过,含着酸梅下山可以让自己的脚步更快些。
下山到达锅岩,村子的公共厕所都是全自动马桶盖的,而且是高级的那种,体验特别棒,路标显示附近有温泉,但是另外一个方向,只能放弃。
出了锅岩,我们没能找到遍路道的痕迹,走了一段,发现不太对,就又返回,正好遇到一个工程师,他给他们指了新的路,果然,我们走错了。
本来以为下山的路都是下坡,没想到后面还有持续的上坡,还有两个小时就太阳就要落山,但看起来我们还有挺长的路要走。
开始的时候还是缓坡向上,接着穿过一段公路,又是一段上坡的山路,到达山顶后,齐林告诉我,地图显示下面的路就全是公路了。
山顶有一个通夜堂,但看天色还并没完全黑下来,我们决定不在山顶过夜,到山下再说住宿的事情,一则我们想多走些路程,二则住在山顶的通夜堂的话,晚饭是没办法解决的。晚上吃乌冬面不足以犒劳今天的路程,包里的面条还是留着后面慢慢吃吧。
下山的路虽然是公路,却很陡,坡下就是村庄。从山上往远处看,夕阳洒在一片风力电机上,远处飘着云,风景很棒,但我们还要抓紧赶路,从陡坡到缓坡,一路向下,4公里的下坡后,我们到了山下的神山町。
下坡的时候背包勒的肩膀生疼,包不是太合身,加上包又重,肩膀是又酸又疼,每走一会,我都要歇息一下。
齐林晚上看不见路,所以他基本没有太多停留,我如果休息时间过长,他等着我估计就要赶夜路了,所以我只能紧紧跟在他后面,一路坚持。
神山町
地图上显示谷底的神山町附近有住宿和吃饭的地方,一路下来,肩膀已经疼的快没知觉了,赶紧在村口把包放下放松一下肩膀,这时候天已经黑了,没敢多歇,继续前行到村里问路。
神山町是科技谷,晚上睡觉的时候查了下资料,发现神山町在日本也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地方。1955年,神山町刚成立时人口共有2.1万人。而随着城市化以及随之而来的老龄化、少子化趋势,神山町现在的人口已减少到大约6000人。神山町人口老龄化严重,年轻人很少,神山町的人口每年都是负增长,神山町环境优美,生活舒适,但如果没人的话这些都没了意义。
1999年,神山町确定了以文化和艺术为中心开展农村建设的目标。负责这一项目的是神山町的NGO组织 绿色山谷 的负责人大南信也,他们开始每年都会邀请三名来自海内外的艺术家,到村里短住并进行创作。把他们的作品会留在村内一段时间,以吸引游客。但是,大南信也慢慢发现,这样的措施似乎没有持续性,要保证游客的持续到来,每年都必须要在驻地艺术家之外,增加更多的艺术作品。
但是,他同时发现,艺术家们十分享受自己居住在神山町的经历。在神山町的官方网站上,更是有不少人查阅或询问当地的住房情况。这一点启发了大南信也。他意识到,神山町所要做的,不是留住艺术家的作品,而是留住艺术家的人。便宜的住房与优美的环境,可以成为神山町再生的最大资本。此后,他便开始和东京艺术大学的师生展开合作,对村里已废弃的民宅进行翻修与维新,以供移居的艺术家们居住。
从2000年开始,神山町所在的德岛县,就在全县内开始了光纤网络的整备工程。2001年起即使是神山町这样的小农村,也可以顺畅地链接到无线网络。而当地宽带的最高网速甚至可以达到东京的十倍。
之后很多IT企业在神山町设立了卫星办公室或者子公司,在乡下创造新的价值,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方式,这里聚集了一大批不被旧观念束缚,追求自由和梦想的人,物以类聚,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。
町里渐渐有了人气,年轻人也逐渐在这里聚集,人口逐渐正向增长,经常能在町里看到携儿带女家庭出游的场面,日本的其他地方也开始借鉴神山町的经验,据说雄安新区的建设也借鉴了神山町的经验。
两个饭团&宿营仓库
神山町的路口有很多布的玩偶 ,和真人一样大小,一开始我们以为是真人,心说镇上的人不少,很热闹呢,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街上,等我们想凑上去准备去问路的时候,才看清是人偶,这才觉得有点吓人。
晚上町里的道路上没人,在路口终于碰到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年人,我们询问她吃饭的地方,她给我们指了路。我们拐弯走到一个家庭旅馆,招牌上写着可以吃东西,住宿,但因为没有预定,是否真的能就不得而知了,进门之后,看到门口放着两根登山杖,看来登山杖大哥今天就住在这里,应该比我们早很多就到了这里。
冬天遍路,食宿会比较困难。冬季乡下人很少,很多人都回到城里生活,遍路的吃饭和住宿都需要提前预定,没有预定的话就没有吃的。我们到了这个旅馆后,店主老奶奶告诉我们,他们就剩下两个饭团了,问我们要不要,对于饿了一天的我们来说,这两个饭团必须得要啊!给我们做饭的老奶奶只收了400日元,并免费送了咖啡,齐林在屋里还是感觉很冷,特意询问了一下,老太太帮忙开了暖气,屋子里顿时暖和了,喝着热咖啡,吃着热饭团,开始有些想念温暖的家,但遍路刚开始,还不是想家的时候。
我的包里有乌冬面,想让老奶奶帮我们煮一下乌冬面,但我们不会讲日语,比划一番,老太太没能理解我们的意思,只能作罢。。
呆在温暖的店里,一会就有了睡意,我们看门口,也就只有两根登山杖和一根金刚杖,觉得应该有可以住的地方,当时实在太累,不想费力气搭帐篷了,而且帐篷一想起来就是冷的感觉。但问了老奶奶之后才知道,他们家已经满了,无法住人了。四国的很多旅馆都是家庭旅馆,一次只能提供一两个人住宿,所以说预约很重要。
我们跟老太太说自己带有帐篷,附近是否有可以搭帐篷的地方,老太太非常好心的把我们带到了旅馆对面的仓库,告诉我们可以在仓库里搭帐篷。
这个仓库应该是平时储存瓜果蔬菜的,仓库整个是个封闭空间,只有门开着,后面靠山,可以避风,而且竟然还有灯和插座。
刚在仓库内搭好帐篷,映着门口昏黄的灯光往外看,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雪。
看来今晚,还是注定要冷的,这么冷的天气,但愿神山町路口的人偶不会半夜来敲门。
文 | 杜风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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